小丑

序

说是序，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
有一位朋友，一位绅士
与别人不同，他在马戏团打工
确切来说，是一位小丑
每当他演出时，场面总是十分火爆
是的，他是名人，他不是名人
或许你没有听说过他，但一定知道这位小丑的名气多大
这只是“小丑”的名气，仅此而已

一

红鼻帽，化妆台，沾染鲜艳色彩的眉笔
他再次坐在熟悉的位置，等着熟悉的人
化妆师又站在他面前，绘制熟悉的图案
今晚又是他的舞台，小丑永远不过时
可是，他今晚却在叹气，眉头紧锁
化妆师问有什么心事，他摇摇头
下次，还能不能再坐在这个位置上？
帷幕拉开，现在到没到属于他的时间？

二

五颜六色的灯光依旧辉煌
挤满观众的坐席欢呼不绝
他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表演
大笑不断，掌声更如雷鸣
可他的状态只有自己知道
灯光闪烁，意识逐渐模糊
他听到了观众的惊呼与喊叫
听到了自己的舞台破碎的声音

三

他放下了酒杯，惨淡一笑
高额的医疗费让他感到难以担负
但他知道，担不起的不仅仅这些
很快，再次见到了老板
但老板这次并没有寒暄与慰问
他知道，该来的终于来了
老板很快走了，留下了九英镑
以及一纸冰冷的解聘书

四

那晚我们两人都喝多了
他写的小纸片早已佚失
可他却说
既然已是找寻不到
“不如随着时间的河流去吧”
呵，那遗失的记忆……
呵，那消逝的诗篇……

五

行走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
明亮的月光在嗤笑着他
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？
“因为这是我的理想”
“我的理想是带给人们欢乐”
“我的理想是扫清人们的愁苦”
即使已经被乌云所遮掩
“但这是我的责任，我的使命”

六

再一次背起那沉甸甸的箱子
再一次踏上熟悉又陌生的舞台
这已经荒废的小小公园
是他儿时的“月”升起的地方
渐渐地，越来越多的人来围观
渐渐地，欢呼声推向了高潮
可是突然有人大喊：“这是报纸上的小丑！”
人群突然寂静，他听到了鸟羽落地的声音
孩子们散去，盛怒的人们在咒骂
他不理解，只得收拾道具，慌忙逃窜
在一张捡来的报纸上，他知道了真相
昔日的太阳，早已变成了老鼠
愤怒，无助，又无可奈何
无数次买醉，而又无数次清醒
“小丑将欢乐撒向忙碌的人间”
“可谁会将欢乐带给小丑呢”

七

回到家，却是空无一人
他所爱的，他的挚友，全已离去
意料之外，又是情理之中
“她爱的，他们爱的，只是那舞台”
一觉醒来，恍如隔世
在梦里，他的太阳熄灭了，他的心碎了
于是，他找到了我
这是“一个折翼天使最后的挣扎”

八

听完这些，我问他
“以后你想何去何从？”
可他只是摇摇头，不说话
握了握手，然后消失在人海里
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
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
摊开手心，里面是一根黑色的线
以及被药剂侵蚀过的六便士

九

已是一年后，我路过那个马戏团
它依然灯火通明，人们欢笑不断
只是招牌上小丑的演员
早已不是那熟悉的名字
我拉住几个路人询问
他们的大多数依然记得那位小丑
可当我提及他的名字时，却得到
“S先生？他是谁？”
依稀想起之前的酒吧里，他走前是笑了
笑的那么勉强，那么无力
像极了那晚那惨白的月光